(中国这十年·见微)从“海外购”到“海南购”:离岛免税以开放契合消费升级******
中新社海口10月13日电 题:从“海外购”到“海南购”:离岛免税以开放契合消费升级
中新社记者 王晓斌 王子谦
刚刚过去的国庆假期,今年反复受到疫情冲击的海南离岛免税市场呈现回暖势头,假期日均销售额超1.5亿元(人民币,下同)。三亚国际免税城逐渐恢复热闹景象,一些热门品牌的门店前重现游客排队现象。
海南离岛免税购物政策自2011年4月起实施。海南首家离岛免税店——中免三亚国际免税城(前身为三亚市内免税店)已营业11年,是目前中国免税市场品牌最多、最全的免税店,成为海南游必到的打卡景点。
“最开始我是被培训的‘小白’,现在很多年轻同事都是我带出来的。”海南三亚国际免税城香化区商品琳琅满目,销售主管林青正手把手带教新入职同事。
“当年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去应聘免税店售货员,正式上岗才知道是卖奢侈品。”林青在2009年入职时,免税店销售的是离境免税商品,“那时候接触最多的是国外顾客,国内顾客进店逛,但不能买。”
“2011年4月20日,海南离岛免税政策实施,我们一下子忙起来。”林青说,没想到会有那么多客人光顾,以至于店里人手没法马上补齐。
从那时起,海南免税市场开放度越来越高,规模迅速壮大。十多年间,离岛免税购物政策历经多次调整,免税限额从5000元到10万元,商品品类从18类增至45大类。2021年,海南离岛免税店年销售额突破600亿元。
“政策调整的方向是越来越开放。”林青说,这些年来每一个政策节点,每一次参与新店开业、新品牌入驻,她都记忆犹新,每一次开放都意味着更多样的营销策略。
林青所见证的不仅是免税市场变化,背后是中国开放度提升,经济发展带来消费升级。
林青注意到,最初很多顾客买中低端品牌或高端品牌的基础产品,现在越来越多顾客购买更高端品牌。消费人群也不只有中产阶层,很多“95后”“00后”普遍愿意为自己花钱。
2020年,海南自贸港建设大幕拉开,定位国际旅游消费中心。为推动中国消费者从“海外购物”转到“海南购物”,多层次免税购物体系加快构建,海南免税市场进入多主体竞争时代,共有5家经营主体开设10家免税店。
在海口市中心日月广场东区,海控全球精品免税城在国庆假期销售火热。这家2021年初开业的免税店举办假期促销主题活动,吸引了大批消费者。
海控全球消费精品(海南)贸易有限公司总裁林月文带领团队策划这些活动,他在市场竞争中思考如何做到“人无我有,人有我优”。
因看好海南离岛免税的发展前景,已有30年旅游零售和免税行业从业经验的新加坡人林月文于去年6月投身海南。
入职以来林月文忙着项目扩容、品牌入驻以及市场促销,新扩容的免税城二期引入数百个国际一线品牌,多个品牌在岛内免税市场独有。
林月文说,经过十多年发展,海南离岛免税市场正在从单纯追求销量,转变为销量与服务并重。从业者不仅要把市场蛋糕做大,还要带给消费者更好的购物体验。
“虽然疫情影响短期销售,但海南离岛免税市场还有巨大的增长空间。”林月文说,他正在筹备免税城三期重奢品牌店的招商工作,计划年内开业,“未来很长一段时间,我都将在海南奋斗”。(完)
徐怀中:作品要经得起历史和人民的检验******
【人民需要这样的文艺家⑯】
光明日报记者 刘江伟
93岁的徐怀中,头发花白,眉目慈祥,体态雍容。这位从炮火中走出来的战士,经历过大时代淬炼与锻造的作家,晚年生活显得波澜不惊。一生的行走、惊险的阅历、写作的感悟、赤诚的情怀,全部熔铸于岁月沉淀后的悠淡从容。
徐怀中 光明日报记者王倩摄/光明图片
冬日的一个下午,徐怀中再次聊起他的人生过往,那些烽火年月、那些文学情缘、那些故人旧事,在记忆深处涓涓而出。这一刻,时光仿佛被拉得无限绵长。
徐怀中喜欢“慢生活”。闲暇之时,他常常读古代文化典籍,还有自然哲学方面的著作。有时还会抄写古代哲人的语录,反复阅读品咂,沉浸在某种理性幻境之中不能自拔。
生活慢,写作亦慢。他曾把写作称为一种爬行,“两只手扣在泥土上,一步一步向前。回头来看大地上留下过我的两行手模足印,就很满足了”。因为“慢”的速度,徐怀中近70年的创作生涯,发表作品不足百万字;但也正因为“慢”的严谨、“慢”的精益求精,有时甚至是“慢”到自我折磨,使他的作品在不同历史时期独占鳌头。
他的第一部长篇小说,便惊艳文坛。20世纪50年代,20多岁的徐怀中,作为工兵部队的连队指导员,赴西藏修建康藏公路。那时,他边工作边搜集素材,足足花了两年时间,完成了长篇小说处女作《我们播种爱情》。
小说冠以“爱情”的标题,写了几对青年男女的爱情故事,但徐怀中没有刻意渲染爱情,而是在更高的立意上,将“爱情”升华重构,表现了西藏建设者对祖国大写的爱、深沉的情。他的作品在舒缓中裂变、幽默中剥离、平静中奔突,让现实主义创作焕然一新。
1956年,小说在《解放军文艺》刊发后,受到文学界极大关注。著名作家叶圣陶看到就被吸引住了,“有空工夫就继续看,看完一遍又看第二遍”。他专门写了长篇书评《读“我们播种爱情”》,发表在1960年2月6日《光明日报》上,“《我们播种爱情》是近年来优秀的长篇之一,必然会得到读者界一致的承认”。小说还被翻译成英文、俄文、德文、日文等在世界范围内流传开来。
虽说慢工出细活,但出细出新谈何容易!
徐怀中深谙“慢”和“新”的辩证法。
在创作中,徐怀中尽力摆脱那些有形无形的思想禁锢,清除残留的概念化、公式化影响,实现弃旧图新轻装上阵。“其实也没新到哪里去,只不过是回归到小说创作所固有的艺术规律上来。一条河断流了干涸了,只有溯源而上,回到源头,才能找到活命之水。”徐怀中说。
以独特的美的发现观照战斗岁月,以清新俊朗的审美风格、内外兼修的文化素养滋养军旅文学创作,渐渐成为他创作的独特标识。他的短篇小说《西线轶事》被誉为“新时期军旅文学的换代之作”,获得1980年全国短篇小说奖第一名;纪实文学《底色》被称为“感人肺腑的生命之书”,荣获第六届鲁迅文学奖……
2019年,徐怀中再次获奖——长篇小说《牵风记》以对革命战争的全新讲述,获得第十届茅盾文学奖,他也成为茅盾文学奖史上最年长的获奖者。
聊到《牵风记》,徐怀中的话匣子立刻打开了。《牵风记》只写了一个旅长、旅长的警卫员、旅长的参谋和一匹马的故事。战争背景最大限度地被隐没了,“小船拨转头来,驶入了亦真亦幻的另一重天地”。
早在1962年,徐怀中便开始创作这部小说,断断续续写了20多万字。但是在特殊历史环境下,他又亲手烧毁了书稿。随晋冀鲁豫野战军挺进大别山这一段经历,是徐怀中写作生涯中至为珍贵的一个题材。怎能说放下就放下呢?他暗自发誓,不弄到完全满意的地步,宁可窝在手里,也不拿出去。“到了晚年,我想我该放开手脚,来完成我生命中最后的一次搏击。”
2014年,经过一个寂寞而又漫长的准备阶段,徐怀中着手打磨长篇小说《牵风记》。没有写作提纲,徐怀中只准备了一个塑料硬皮小本子。一个生活小细节,一句有意味的话,他都会随手记下来,“我希望凭借自己多年战地生活的积累,抽丝剥茧,织造出一番激越浩荡的生命气象”。
那时,他白天写两三个小时,身体不舒服或者头晕,就停下来。“写到哪儿算哪儿,就算最后写不完,对我来说,它也已经完成了”。薄薄10多万字的一本书,写了将近5年。
《牵风记》的问世,为军旅文学刮来一阵新风。茅盾文学奖颁奖词如此评价:“徐怀中以超拔的浪漫主义激情,在雄奇壮阔的革命战争背景下,深情讴歌山川大地上生命的高贵、勇毅、纯真与飞扬,对人与战争、人与自然、人的超越与升华等文学的基本主题展开了新的诠释。金戈铁马与诗书礼乐交相辉映,举重若轻而气势恢宏。”
“上天看我步入90多岁了,还在扒着文学创作的碗边不肯松手,给我一个小小的奖赏。”徐怀中自谦的语气中带着遗憾。在他看来,小说并未达到自己的写作初衷:“我理想的《牵风记》应该是古琴的空弦音,如铜钟一样浑厚悠远,弹奏者技艺指法应该是炉火纯青的。这个要求我远未达到。”
对徐怀中生活与创作的反差,著名评论家雷达生前的评价切中肯綮:生活中的徐怀中,敦厚、随和、节制,并不锋芒毕露;艺术领域的徐怀中就不同了,他的血管里流着冒险者的血,固执而自信,绝不轻易放弃他领悟的艺术法则。
回望徐怀中的创作,塑造的军人形象是最多的。《底色》中直面炮火的硬汉军人、《阿哥老田》里帮助苦聪寨走向文明的军人、《一位没有战功的老军人》在后勤岗位上兢兢业业的军人……徐怀中崇敬英雄,也爱写英雄,喜欢塑造有烟火气的英雄形象:“我们生活在英雄辈出的时代,为什么不多去描写英雄?”
对于文学创作,他认为作家应有敬畏之心,作品要经得起历史和人民的检验。“写一部作品,有点像书法,那要看你的手感如何了。你是否真的触摸到了她的肌肤,触摸到了她的体温,她的脉动。一块璞玉,最要紧的是能否唤醒她的魂魄。达到这个要求,留下一些残缺瑕疵,也可以忽略不计了。”
这段时间,徐怀中稍有精神就捧着书看。他正重温《麦田里的守望者》。小说中,那个勇敢的少年,那些传奇的遭际,那种执着的坚守,常常令他发出感慨,赞叹文学经典的魅力。
傍晚时分,夕阳西斜,透过窗子,洒进一片金黄。徐怀中依偎在阳光中,这,不正是一位守望者吗?!
《光明日报》( 2023年01月08日 01版)
(文图:赵筱尘 巫邓炎)